第 4 章:摔泥坑悟腌菜法-《江南烟火录:我的柳枝记事本会批注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“今日以盐水腌笋,封存于陶罐。不知三日后可否食用,是否变质?如何去涩增香?”

    写完,合上本子,塞回怀里。那本子紧贴胸口,像一颗不会跳的心脏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陶罐。罐子原样不动,绳子没断,油纸也没破。她没打开,只是检查封口是否严密,手指沿着边缘一圈圈摸过去,像在读一首盲文诗。

    阿荞醒来就跑去看罐子,趴在地上瞧底部有没有漏水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她说,“干的。”

    白天她们照样出门找吃的。陈宛娘带阿荞去溪边捞水芹,溪水冰凉刺骨,她们卷起裤腿,赤脚踩进石缝间,用竹篓一点点淘。回来路上,阿荞一直问:“什么时候能开罐?”

    “还要两天。”

    她答得平静,心里却早已翻腾。她在想盐的比例,想温度的影响,想会不会发霉,想万一失败了,是不是还能再试一次。但她没说这些,只把担忧嚼碎了咽下去,如同咽下那些难吃的野菜根。

    第三天早上,她终于解开绳子,掀开油纸。一股气味飘出来,不是臭的,是微酸的味道,有点像酸奶,又夹杂着一丝泥土的沉气。她伸手取出一段笋,颜色没变,质地也没软烂,看起来竟像是活了过来。

    她切下一小块,自己先尝。

    舌头一碰,就知道不对。太咸,又酸得刺嘴,后味还带涩,像咬了一口生铁皮。她皱眉,终究咽不下去,吐了出来。

    阿荞看着,也想试。她给了一小片。

    阿荞咬一口,眉头立刻皱成一团,呸地吐出来。

    “太酸!”她说,“难吃!”

    陈宛娘没说话。她把剩下的笋重新放回去,盖好油纸,压上石头。然后蹲在罐子旁边,盯着它看。阳光照在罐身上,映出一道裂纹的影子,像命运划下的刀痕。

    酸是正常的。发酵就会产酸。问题是味道太单一,只有咸和酸,没有香味,也没有层次。如果加点东西进去呢?

    比如姜?比如蒜?比如辣椒?

    可家里没有姜,也没有蒜。只有上次留下的两片干橘皮,早就硬得像树皮了。她掰下一角,扔进去试过,结果毫无作用。

    她起身走进屋,拿出柳枝记事本。翻开昨天写的那页,准备再写点想法。

    手指刚碰到纸面,她停住了。

    原来空白的下一页,出现了一行小字。墨色很淡,像是被人用极细的笔轻轻写上去的,一笔一划都很清晰,却绝非出自她手。

    “竹叶可增香。”

    她盯着那五个字,看了一遍又一遍。

    不是她写的。也不是昨天就有的。一定是夜里显出来的——就像那些藏在树皮下的苔字,只有在特定湿度下才会浮现。

    她心头一震,仿佛听见了某种低语。

    她立刻起身,冲到门外。

    屋后就有竹林。春深时节,新叶初展,青翠欲滴。她折了几片新鲜竹叶回来,洗净,剪碎了,小心翼翼放进陶罐,又加了点清水,重新封好。

    做完这些,她才坐下喘气,胸口起伏,像是刚跑完十里山路。

    阿荞站在她身边,看着罐子,又看看她,眼里有疑惑,也有期待。

    “这次会好吗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她说,“再等三天。”
    第(2/3)页